第(1/3)页 泥土翻飞,铁器撞击硬物的声响越来越密集。 药语堂弟子们跪在裂开的祖碑之下,徒手挖土,指甲崩裂也不停歇。 随着炉形轮廓逐渐显露,一股腥腐中夹杂着甜腻药香的气息自地底蔓延而出,令人作呕。 铲尖不断磕到硬物,起初是零星几块,很快便成片浮现——森白、断裂、扭曲,层层叠叠堆积如山。 是人骨。 每一具都缠绕着暗紫色的药藤,藤蔓深深嵌入骨缝,仿佛从血肉中生长出来。 更诡异的是,那些骨骼缝隙间竟缓缓渗出黏稠黑汁,滴落时发出“嗤”的轻响,像是活物在呼吸。 云知夏蹲下身,指尖轻触一截残臂,那上面刻着细密符文,正是“炼骨成引”的痕迹。 她眸色冰冷,声音却极稳:“这不是祭坛,是焚尸坑。他们没死于天灾,是被一点点炼成了药灰。” 就在这时,远处林间传来木拐叩击地面的声音。 笃、笃、笃。 缓慢,沉重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。 众人回头,只见一个独腿老僧拄杖而来。 他身形佝偻,肩背负着一只巨大布包,边缘已被血浸透。 走到坑边,他缓缓放下包袱,一层层解开裹布。 白骨散落于地。 三十七具,整整齐齐,皆以红绳串连脊椎,头颅低垂,眼窝空洞。 “我叫根僧。”他嗓音沙哑,如同砂石磨过枯竹,“十九年前,我背着第一个族人走出南疆。那时他说:‘别让我们埋在无名土里。’” 他单膝跪地,仅存的一条腿深深陷入泥中,双手合十,额头触地。 “今日,我带他们回家了。” 风静了一瞬。 云知夏站起身,挥手道:“取净布来,裹骨列阵,不许再让他们的身体受辱。” 弟子们肃然应命,小心翼翼将残骨包裹,依序排列于祖碑之前,宛如一场迟来百年的葬礼。 她亲自捧起香炉,点燃三炷安魂香,置于骨前。 青烟袅袅升起,在瘴雾中划出笔直一线。 “今日归骨,不拜神,只拜人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入地,“你们不是药引,不是牲祭,是活生生的人。这一拜,敬你们未冷的魂,未屈的骨。” 话音落下,香火微颤,仿佛有无数低语在风中回荡。 突然,白枯禅暴起! 他双目赤红,药藤自体内疯长,缠绕四肢如蛇,嘶吼道:“不可!此炉乃药神根基!若毁,南疆药性尽失,万民将病无所医!” 可他刚踏出一步,一只瘦弱的小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。 是小药。 女童闭着眼,脸色苍白如纸,指尖却剧烈颤抖,顺着他的脉门探入,似能感知其体内奔流的毒力。 “你也在痛……”她喃喃,声音虚弱却清晰,“你的骨头……也在烧……你也……被炼过……” 白枯禅浑身剧震,踉跄后退。 “胡说!我是守灵人!是药墟之主!我自愿侍奉药心百年!” “你撒谎。”云知夏冷冷开口,一步步逼近,“你半身血肉已与药藤共生,经络尽毁,五脏六腑皆被药蚀——你是最后一个‘活药引’。当年你不过七岁,被祭司投入炉中,用‘养髓化形术’重塑躯体,只为让你活着看守这座吃人的炉子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