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 归墟寂处择殊途-《孤锋莫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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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鬼戮沉默着,他周身萦绕的战意与冤屈之气,是仪式最关键的核心。但他没有任何催促或表示,只是将那双燃着幽暗火焰的眸子投向莫宁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诘问——是带着这份沉冤苟安一隅,还是以此为契机,向那扭曲律法的至高存在,掷出复仇与破局的一击?

    魄山向前踏出一步,并非逼近,而是以一种磐石般的姿态,立于莫宁身侧稍后的位置。他声音低沉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吾之盾,可守一人,亦可守一域,更可守一‘抉择’。无论此路通向何方,阻路者,皆碾碎。”他没有说支持启仪还是离去,他只表明,无论莫宁的决定是什么,他都将成为最坚固的屏障,承担起最沉重的压力。

    所有的目光,有形的,无形的,过去的,未来的,都汇聚于一点——莫宁的身上。

    他站在那里,魂体在归墟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渺小,却又因为承载着这足以影响三界格局的抉择,而显得无比庞大。他的脑海中,无数画面飞速闪过。

    是旌剑门残垣断壁的景象?是冥渊那冰冷无情、却也在极致残酷中给予他新生力量的训练?是暮红师姐如红莲般温暖的照顾?是阿橙萝那真假难辨、却系着同命蛊的笑语?是慈诏使那悲悯而疲惫的眼神?还是天律殿律刃那漠然无情、视众生为蝼蚁的银白面具?

    安稳离去?带着鬼戮,返回阴诏司,复命。戏诏官或许会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,冥渊可能依旧面无表情。然后呢?天律殿对轮回的篡改将继续,魔族的渗透会更深,慈诏使依旧被禁制束缚,阴诏司束手束脚。而鬼戮的冤屈,将永远沉埋。他们此行所做的一切,闯过的八狱,经受的归墟考验,意义何在?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高层博弈中无足轻重的步骤?

    启仪宣战?那将是一场无法预估的风暴。天律殿的报复,必将如雷霆般降临。西川故地?旌剑门早已不存,但是否还有零星旧人?阴诏司的同僚?暮红、阿橙萝、碧蘅、夕青、澜蓝、鸢紫……她们都将被卷入漩涡。还有那些散落于世间、他曾欠下或拥有的微弱联系,都可能成为天律殿打击的目标。这代价,他背负得起吗?他有权力拉着所有他在乎或不在乎的人,一同坠入这未知的深渊吗?

    两种选择,如同两条冰冷彻骨的锁链,缠绕住他的灵魂,向相反的方向撕扯。一条通向苟且的“秩序”,一条通向流血的“破局”。

    归墟之寂,无声地放大着每一种思绪的重量。他想起黄笙在幻境中对他喊出的“莫宁,醒来!”;想起魄山在寒冰葬念狱中那句“守你,便是守此行意义”;想起鬼戮在无间征伐中那不甘沉沦的嘶吼;想起冥渊那看似无情却暗含深意的布局;想起慈诏使那被禁制压抑的慈悲之力……

    他的“魂印”在微微震颤,与阴诏司那深沉的本源产生着共鸣。他感受到的,并非仅仅是力量,还有一种责任。一种对平衡被打破的警觉,一种对真相被掩盖的愤怒,一种对……“不该如此”的强烈否定。

    天律殿,代表的真是天道律法吗?还是以律法之名,行禁锢之实?若秩序建立在谎言与不公之上,那这秩序,还有何值得维护?

    莫宁缓缓抬起头,他的目光不再迷茫,而是如同经过归墟洗礼的黑曜石,幽深、冰冷,却折射出决绝的光芒。他望向那无形无质、却无处不在的“三主”意志,声音不高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,划破了归墟亿万年来的死寂:

    “苟安换不来真正的秩序,妥协只会滋养更深的黑暗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灵魂的重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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